那是一片长满哀伤的绿

那是一片长满哀伤的绿

大热公司的烟囱不分昼夜地冒着灰黑色的烟雾，楼房的地板砖温和了起来，室内的清冷消失了，庚子年的冬天悄悄的来了。

“寒露不算冷，霜降变了天。”时令已经迈过了霜降的门槛，昼短夜长的冬天依旧暖融融的。今冬的确算得上暖冬，柳树还没有落光绿叶，人们依旧穿着秋装，河水还在哼着欢快的歌谣。北方的冬天里缺少绿色，长期生活在北方的人冬日里对绿色有着特殊的青睐。因为绿是生命的色彩，但我楼下菜园里的绿，却是一片长满哀伤的绿。

然而，我家对门楼下的小菜园里那三垄大葱，几十棵萝卜却绿得叫人忧伤！

农历八月三十的那天是公历10月16日，天气格外温暖。早上九点我遛弯归来，一帮人聚集在我家楼下说说笑笑，还有四个人在耍扑克。四楼搬走几个月的刘家大姐来找我给她填写一份社区贫困救助表，写一份申请书。答对完了刘大姐，我送刘大姐下楼的时候，同层中户的崔大婶手里拿着几个红辣椒，站在我家楼下对大伙说，她一早晨起来就开始穿辣椒，还没顾得上吃早饭呢。我看见大婶家窗子下边的一捆架条上挂着三串红辣椒，这辣椒是崔大婶的劳动成果。崔大婶喜欢吃辣椒，老人家做的番茄辣酱味道还是蛮不错的。

崔大婶回到屋子里不一会儿的功夫，小区里来了一辆120的救护车。救护车开到了前面的六号楼前又拐了回来，我以为是进错了小区，也没太在意。

过了一会，老伴说救护车是大婶孙女电话求助的。原来是大婶进屋后就感觉身体极度不适，赶紧给孙女打电话，孙女几分钟就开车过来了，看到奶奶疼痛的样子就打了120。崔大婶个子不高，但是非常胖。是老伴和楼上的张姐帮着120的医生抬上了救护车。中午的时候，大婶的孙女回来取东西，跟我老伴说她奶奶是心脏夹层血管瘤，已经破裂出血了情况不容乐观。这中间大婶的小儿子我俩通了几次电话，他去河北省姐姐家了，说是晚上就到家。

谁也没想到每天一包香烟，每顿饭一杯白酒的老人家这一走就没能回来，第二天上午在医院给人生画上了句号，终点定格在享年78岁的轨道上。

崔大婶本人姓周，守寡多年了，跟着离异的老儿子一起生活。老人家心直口快，是一个热心肠的人，她家小园子的蔬菜谁拿她都不在乎。老人家虽然年近八十，手机微信玩的挺油。前年老人在河北省女儿家待了整整一年，经常与我老伴视频。还经常给我老伴转发一些幽默搞笑的小视频。老人家不但关注*大事，还会打麻将、打扑克、下象棋。偶尔去乡下亲戚家打上几天麻将，每次归来都与我们分享她的战果，有时竟然会赢到好几百。老人家每月仅有470元企业遗属生活补助，但是老人家却生活的有滋有味。老人家待人热情，后生晚辈们都对老人家经济上给予施舍，幸福的微笑每天飞扬在眉宇间。

老人家是刀子嘴豆腐心，说话喜欢直来直去，不会绕弯子的玻璃人。相处久了老人家说什么大家也都不介意了，我有时跟老人家开点玩笑，老人家反击我的方式总是一个模式，从不改变地骂我一顿。听到老人家亲昵的骂声，心里有一种母亲般的呵护感，我已经习惯了老人家的交流格局。

远亲不如近邻，近邻不如对门。我们做邻居已经七八年了，相处的非常融洽。老伴经常帮着大婶种园子，帮着她用物业的井水浇园子。平日里，大婶做点好吃的也会想着我们，我们每次吃饺子，老伴都会送过去一盘子，吃粗粮饭的时候也会想着大婶。老人家喜欢饮酒，我有时就送成瓶的好酒给她。

大婶是一个性格开朗的人，也是一个生活丰富多彩的人。大婶喜欢打扑克，打起扑克能坚持坐半天。打“144”喜欢立棍，自己一个人对付对方俩个人。大婶的立棍小区排名靠前，往往是败多胜寡，大婶从不反驳队友的责怪，对牌友责怪的眼神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冷处理。打起牌来，大婶始终埋头单干，不看队友的眼神和手势我行我素，结果经常是因为大婶的蛮干，单打独斗导致一把好牌以失败告终。好在大婶是宰相肚里能撑船，从不以成败论英雄。每次打牌都是风格依旧，从不审时度势，尽管牌势不佳也会勇敢立棍。

庚子年冬天的脚步刚刚启程，大婶就悄无声息驾鹤西去了。大婶走的突然，让小区里的人都感到惋惜。大婶走了，大婶家小菜园里的几棵嫁接茄子秧被霜冻死了，黑黑的叶片卷曲着，失去了生命的绿色，轻风刮过，枯叶发出“莎莎”的微响，仿佛在为主人吟唱着一首哀伤的歌谣！

大婶走了，她种的大葱依旧还绿着。几十棵大萝卜似乎忘记时令，萝卜叶子依旧碧绿。大婶的老儿子料理完后事去了外地，也许是情感上不愿触及哀伤的琴弦吧！走时没有对大葱和萝卜进行处理，在落叶飘飞的冬日里，这片绿色让人心酸，让人悲伤！

北方的冬天是残酷的，寒冷会夺去一切蔬菜的生命。这些大葱、萝卜会在日趋寒冷的冬夜里结束生命，去天堂里慰籍给予它们生命的人！

大婶走了，门上粘贴着一张A4纸，洁白的纸上印着两行醒目的楷体字“此房出租。联系电话………”一梯三户，大婶家是小平米的中户，我每天要无数次看到这张广告，每看到一次就是一次无法言喻的酸楚！

大婶是一个心地善良的老人，她的溘然长逝，给我们健在的人，尤其是老年人敲响了健康的警钟！我们要时刻关注自己的健康，要定期做体检，发现“问题”及时“解决”，绝不能让疾病在我们的身体上“葳蕤”起来，要消灭在“萌芽”状态。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，人生不售返程票，一经出发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，只有健康地活着，才能从事一切社会活动，漫漫人生路，健康贵如金！且行且珍惜。

怀着沉重的心情，手机上敲击出我的哀伤，愿崔大婶天堂里一切安好！北疆白杨作于2020/11/2晚于祥泰家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