樱落时节，踏香归(散文)

樱落时节，踏香归(散文)

人间四月天，有花盛开，化作暗香浮动。

心中早早有意，便于细密春雨的清晨早起，只为去寻觅那一丝雨中暗香。

那散着暗香的花是可寻见的，就静静伫立在人来人往的一隅，烂漫花开，她们白白密密的染满一树，往那花枝交叠的空隙处望出去，才窥见暗青色天空的一角。

忽而看见些什么，生起些伤悲。只见，那紧贴芳草地的嫩白花瓣，那樱花树梢新长出的嫩绿青叶。不知为何，*一回看樱花这般情形的我清楚地感知到，这樱花已然开到了生命的尾声，于是，这一瞬间，你的愁似乎凝固，变得更重更沉。

然而，你又会忘记悲伤，因为眼前的场景过于清美，宛如一幅手绘的风景油画。立于其间，看那纯白微粉的花瓣，在细雨零星的滴答下，缓缓随风舞动，然后轻落在海桐花上、绿草上、假石上、行人道上……那落在绿毯上的花瓣，却是真的让我想到许久以前见过的并不出名的画作，那画是全暗绿色底，然后用白色浅粉色的颜料撒上，颜料的痕迹是灵动的、似乎那些点和团是有迹可循，可又是你很难说出那深深浅浅间的画意，但你很后确实又被这独特的画吸引住目光，久久驻足观看，企图发现那些微的韵致。

而我，便是企图发现更多的“樱花”韵味，进一步走入满地落花的青草地，便嗅到暗香盈盈，刹那间便悟到“深处嗅芬芳，留住樱花香”的妙处了。于是我趋近那樱花的枝干，瞧见，高高低低层层叠叠的花枝，都饱含着晶莹花泪。樱花已不是全盛时期的姿容，此时的她，妆容残缺，时不时还在风的招摇下默默落泪，还会在落泪之后摇曳很后的翩跹舞姿。

风起风落，此情此景，又有些凄凉意味。脑中须臾之间便飞过万千愁绪，有诗：“春风急，樱花杨柳雨凄凄”“樱花落尽阶前月”“一寸春心早已灰”，有旧年“秒速五厘米”“樱花树下亡花魂”，亦有同学往事樱花意……千头万绪，似乎在那一瞬间因一樱花忆起，喜悦之外，又为眼前清冷的状况添几许愁肠。

一直以来都喜欢“落红不是无情物，化作春泥更护花”，故而，此时此刻，望着累累重叠的落花，心中也唯有期望，她们会随风随光化入尘土去守护来年的短暂绚丽，点点滴滴都能成全一片向归之心。人常言，落叶归根，却少有人言落花归根，事实上，花叶相似，不过，花的落，更多一份花魂的落，更比叶落愁些，也更凄清些。

愁却樱花的零落后，却又那样轻易地看见一簇柔软的落花积于下水道临近处，落入地面汇成细流缓缓冲刷着轻灵的花瓣，它们，一点点被这细流涌动，直到坠入暗黑的地下。它们又一段旅程将要开启，在黑暗的地下，和流动许多天的雨水一起汇入更远处的湖泊向不远处的湖泊。

这流动仍旧是轻灵的，因为，这场温和轻快的雨，也因为樱花的轻柔。它们相互的交融，在很初亲密相吻的时候就可觑见。那昨日的夜里，甚至是前几日很初的雨里，它们彼此纠缠，彼此相依，待得一场风儿，便更是浓烈的相缠。所以，到此时此刻，它们也仍旧难舍难分，未来，这天地间至柔的灵物，必将更完美的融合，那时候，你不分我，我不分你，乃至开启又一场轮回。

人，也有盛大的轮回，不过这轮回多少在形形色色的世界之中，思虑多了，那种很初的静就显得不足为道，蝇营狗苟，不知所往。而樱花不同，清傲又冷绝，没有许多踌躇，只是，默默积蓄力量，沉稳安静地备一场繁华夺人目的盛开，如此，便足矣立身于世。

以往心情不堪的时候，随意填补首不和平仄的诗“清明美樱如霰落，行人簌簌花泪摧。谁道流水带落樱？可怜春心已成灰。”可如今，虽有凄清但多少很快消弭，她们已然怒放过，完成她们的这一世轮回和使命，再者，她们也从不需要我们的悲悯，不需听懂，更不需我们发出知音之感。

故而，于这样的落花时节，我们或许只需要默默期待来年，美樱再度临世，然后如曼殊一般“绕花岂惜日千回”。

风未停，樱尽了。

人去后，有一履清香，香久不散，萦绕心间，沉入轮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