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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军警杯★小说】心火

来源: 西部文学汇 时间:2022-04-25

牙痛,扁桃体发炎,口舌生疮,目红耳赤,中耳炎,加上……加上痔疮便血,扰得阿加头晕脑胀心里烦,这几天到底怎么啦?

自从学校毕业,来到吉村教书半个年头,阿加只觉得时间漫长,至少有二三十年之久。这个村子不怎么偏僻,距离本县很大的镇店也不过三五里路,学校也算中等的大校。可他觉得冷清无聊,除了整天为不懂王法的鼻流哈水的孩子上课以外,他很少挪出办公室一步。因为那几个整天面对的同事,除一个是五十多岁的老古董——校长老头以外,其他几位也只不过是拖儿带女的中老年妇女。

早间与午间吃饭,他们只走在一起,其余时间很少在一起会合。况且,一顿饭一毛钱完全是亏老百姓,这都啥年代了,教师还吃派饭,而且和二三十年前的报酬一样呢?更令人可气又可笑的是,那老赵,教书不怎么地(从中学被下放到小学了),整天晚来早回,溜溜达达,不负责任,每每到“徒弟”家吃饭,吧唧着嘴吃不够,丝毫不在乎家长的殷勤与严格要求孩子的祈求。还有那校长,更是可气,回家叫“到领导面前”汇报工作,学杂费、勤工俭学费统统捞到个人跟前,美其名曰“公用招待费”;那烟酒茶水,村长会计能来几回抽几根,还不是落到自己腰包?这样的日子过一生又会怎样,把人都熬煎死了。

一口气匍匐在陈旧发黄霉黑的办公桌上改完了四五十本,已经是后半夜,校园里静悄悄的。偶尔传来一两声猫头鹰的啸叫,听起来怪渗得慌。但阿加已经习惯了这种一个人独处空院的孤独,礼拜天下午那些近处同行是不回来的,他们都会呆到星期一一大清早才到校。望望窗外漫天的星辰,似乎是渺远的宇宙回音,那蟋蟀的鸣叫仿佛是秋天的预告。夜也变长了,真难熬……

一觉醒来,腮帮子真疼。试着刷牙,刷子抵到一半,就赶紧探出来,真疼!

“阿加,上操了。”“叫明鸡”韩校长在门外吼着:“赶紧整队吧!”

阿加慌慌张张的干毛巾蘸凉水洗了把脸,就风风火火地扑出了门。哨声咋响,灰头土脸的泥娃娃们便拥到一起,“站好,站好!……”的班主任喊话的声音此起彼伏。一晃,小孩子们便列着整齐的队伍来到了操场。阿加哨音一响,大家便扑扑踏踏跑开了步子。

……“阿加,你是怎么啦?”糟老头绷着个脸,向着喉咙发沙的阿加:“口号喊不起来,国歌唱不嘹亮,多严重的问题!”

“我……”阿加没有答上来,脸上一烧,喉咙就像卡了颗红炭。

“你有问题,也应该早向学校反映,组织会及时处理的,免得耽误事!”校长义正词严地说。

阿加只是慌忙点头,仿佛偶尔犯错误的好学生,怀着百分之二百的感激溜出了校长的办公室。

早课上完,阿加觉着头发烫,胃作酸,那是绝对吃不下饭的征兆。干脆向校长请了个假,到镇上“朱神医”那里去看看。校长厉声说:“啊,可以。不过,别耽误久了,因为乡校的制度是‘非自己不可的事,就别请假’。给你提个醒,如果碰到专干,你就对他说,‘是上街给学校买板擦,公事。’快去快回呀!”

街上人不多,但在金川开的药铺里排队让朱神医瞧病的人挺多。挨到一点多,才轮到阿加跟前。朱神医问了问他的病情,也不把脉,也不观色,只是操着浓重的南山口音淡淡的说:“没什么,金川巧妹,给这个叫阿加的包点消炎药,让他回家欧着(呆着)吧。”

……阿加一夜难眠,消炎药吃了两天总算见了点效。对象被他惊动了,翻了两座山头回来看他,见他茶饭不思的样子倒扑哧一下笑了:“你莫非害了相思病,急成这个样子!”

阿加捂着腮帮子说:“仍接茬,涩很险恶……”他本应是说“人急啥,谁会想我,”可嗓子不爽利,半句话倒不到一起。

对象捂着肚子笑弯了腰,直到笑出了眼泪眼泪才作罢。阿加陪着笑,嘴咧了几咧,唏嘘着难以出声,脸上痛苦的表情像被揉的发皱的红柿叶。

对象临走扔下一句话:“病串子,药罐子,摊上倒霉,买算子。好好养着,少吃饭多吃药!”听来怎么像丈母娘的口吻?哦,对了,过年追节的时候自己不正伤风咳嗽,见客不喝酒抽烟,只蹲在媳妇家的火炕上,就如此被丈母娘数落过。

阿加真的上火了,这回可不轻,只得奔远在三十多里外的家里的老娘。因为打小他的毛病就多,可老娘一上手,求神问卦,求医问药,颠翻倒覆,他的病总能见好。

……

那次在同学聚会上见到阿加,说起以往,阿加笑着说:“对象不是亲媳妇,孩子也不是丈母娘的亲外孙。那神医也不管事,倒是赤脚医生的半瓶盐水解馋,牙掉了半颗再没有上火。至于那村小生涯已成过往,拉碴着胡子已到了中学。”他自豪的像个得奖的孩子,完全没有我跳槽从政“秃顶早衰”的烦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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