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幸福何处

来源: 西部文学汇 时间:2021-06-25

幸福何处

清晨,美好而忙碌的时光被鸡鸣狗叫声唤醒。树上的鸟雀在晨光里欢快的鸣叫。它们低飞于院落枝丫抑或成群地飞向远方。如一首韵律极美的小诗。夕阳西下,晚霞烂漫,袅袅炊烟从绿柳围裹的老屋升腾而起,宁静、纯洁、轻盈、缥缈。 弯曲的乡路上,走来扛镐荷锄的归家人……人们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过着简单淳朴的生活。这是记忆中的乡村。

随着时代的发展,乡村已失去了往昔的模样。年轻人纷纷外出打工。剩下的只是老人和孩子。乡村已经没有了人气。没有了家禽和牲畜的欢叫与打闹,没有了昔日的繁荣。村子,是寂静的,孤独的。尤其是冬日,万物凋零,显得更加萧索与荒凉。人们的生活,苦涩的如一朵苦丁花。

一个冬日的午后,窗外阳光在枝干上斑驳的跳跃,好像一朵朵盛开的小花。乡村小学,学生已转走大半,所剩不多。暖阳如温柔的老人,抚摸着一切,令人惬意。孩子们有的在教室里围着聊天。有的出去在操场上尽情的嬉戏。只有他静静的坐在教室的角落里,阳光透过窗户,照在他稚嫩的脸庞。可他并未感到温暖和舒适。他目光空洞,显得无力。他想起前两天,书中看到一个故事,窗外树枝上,一窝小喜鹊因父母未归,被雨水溺亡。喜鹊父母归来,日日在树上啼叫悲鸣,似悲痛欲绝。令人十分痛心。

天下父母心一般,可他的父母又在哪里?他不禁有些羡慕起那些小喜鹊来了。

小卓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。高个子,大眼睛,聪明,又帅气。他踢得一脚好球,他的梦想是长大踢出国门,为国争光。可现在他不想学习,甚至不想来校。他总觉得背后,同学们都在用异样的目光盯着他。这令他心里更加疼痛。

他已经多次不写作业了,不是他不想写。而是心神不宁的他,无心听讲。因此,家庭作业很多都不会。这不,老师又来找他了。

“小卓,你过来”老师走进教室,喊他进办公室,老师显然有些生气。几个同学盯着他。他一阵脸红,垂着头,哭丧着脸跟老师走进办公室。他心里明白,老师又要批评他了,因为他的作业又没有完成。尽管他不想这样,他是一个热爱学习的好孩子!可老师这次并没有批评他。而是询问父母的情况。提到父母,他的心沉到了谷底,觉得整个天都黑了。

“下午请你爸爸来学校”。老师一边低头批改作业,一边轻声说到。

这是小卓预料之中的事。平时。对于出现问题的学生。老师总会联系家长,多给予关心。可父亲在哪里?他也不知道。

“爸爸不知道去哪里了!”他如实的回答,声音很小。这与平时性格活泼的他,形成鲜明对比。

“你妈妈呢?” 小卓的回答令老师愕然。她停下笔,抬起头,语气温和了许多。老师很关爱大家,课余,总喜欢询问孩子们的家庭情况。以了解和帮助孩子们。

“离婚了。”小卓难为情的说道。他不想别人知道自己是一个不幸的孩子。所幸。办公室里只有他和老师两个人。

“何时的事情。”老师关心的接着问。尽管,老师知道继续问小卓,会令他有些勉为其难。但老师还是忍不住问了。

“上个月。”小卓忍着泪,故作平静地说。

就在他用手背抹了抹有些潮湿的眼眶时。老师看到小卓皲裂的小手。心疼的拿来自己的护手霜,送给小卓。

后来,老师得知,小卓的母亲嫌弃父亲文化低下,而别有新欢,改嫁他人了。

村里像小卓这样的孩子随处可见。他表叔家的小轩,不就这样,多么活泼机灵的一个孩子。在班级里,学习名列前茅。之后,因父母离婚。变得少言寡语,爷爷奶奶年岁大了,无力管教。学习成绩直线下降。

他想不明白,父母为什么要轻而易举毁掉这个原本幸福的家。既然带他来这个世界,为什么不负责任的随意将他丢弃掉。昔日,那个活泼可爱的他,变得沉默寡言,表情冷漠,总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。

记得班里上学期,一个女孩父母离异,当母亲转身离别之际,她失声痛哭。接连几个月郁郁寡欢,目光暗淡,没了神采,成绩更是一落千丈。半学期之后,她才如春草般,复苏过来。但自此,再也不见了她那灿烂,响亮的笑。

那时,他为那个女孩子心疼,经常陪她玩,帮助她学习。 想到这里,他也想哭。但他不会流泪,也不愿流泪,所谓“男儿有泪不轻弹,”他是男子汉。更何况,他不想奶奶因看到自己流泪,而更加伤心。但无论哭与不哭,他心里都是很痛的。从此,他便是无“家”可归之人。

这时,他想起了奶奶。心里温暖了许多。自小都是奶奶照顾自己,记得自己刚出生时,向来不苟言笑的爷爷,脸上乐开了花。爷爷很是疼爱他。教他写字,算数。可后来爷爷因病去世。家里的经济也是每况愈下。现在,每天都是奶奶送他上学,给他讲故事,奶奶很好不会的就是,识字不多,无法给自己辅导作业,所以,他和其他孩子一样,都去了托管班。尽管如此,但他还是幸福的。虽说妈妈长年在外工作,回来次数不多。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见到。但每次回来,都会给自己大包小包买许多的东西。也时常给自己打电话,询问学习情况。虽千里之外,但有母亲的牵挂,心里还是很温暖的。他也曾经心里有过鄙夷离异家庭的孩子。现在,自己也“荣幸”的成为这个队伍的一员。

记得那日奶奶为了校服的事情来学校,一向精神矍铄,和蔼可亲的奶奶,目光充满忧伤。恍惚间一下老去,憔悴了许多。

爸爸妈妈上法庭的那天晚上,奶奶整个人一下子跨了,哭了许久。她所有的希望破灭了,辛苦劳累,只为儿女幸福,直到燃灯枯尽,无力操劳。奶奶想不明白,难道自己错了?想到这里,小卓禁不住哭出声来。他心疼奶奶。

孩子是可爱的,更是无辜的。趁放学无人之际,老师唤来小卓,轻声安慰到:“无论父母如何,都要努力学习,对自己负责,唯有努力优秀,才可拥有幸福。”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。 之后,告别老师,走向回“家”的路。

冬日的黄昏,天灰蒙蒙的,一切都显得干巴的如狗尾巴花,冷冽刺骨的寒风吹在脸上令人瑟瑟发抖,几片树叶在风中飞舞。小卓一个人走在路上,如风中的一片叶子,那样孤独与无助。让人心生怜悯。

黄连般苦涩的日子,因为奶奶的疼爱,也变得温暖了许多。婆孙俩相依为命,日子平静如水的流逝着。

翌年春暖花开,处处鸟语花香。阳光温暖的照耀着大地,一切都复苏了。院落里的杏树开花了,开的那么盛,那么热闹。嫣然微笑的花朵挨小卓也如门前的小核桃树一般,长高了一截。在外打工的爸爸年前也回来了,开春又出去。那个冬天,对于他和爸爸,奶奶。虽是漫长的。但日子总要过去的。因为爸爸踏实,勤奋。在外工资还不错。爸爸时常打电话。寄钱回来关心问候他们。可就在他已经忘记了妈妈的时候。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妈妈打来电话,要带走他。但小卓拒绝了,老师的话一直留在小卓的心里。 

他想不明白,妈妈当初为何要如此轻易抛弃他呢?而今又要来找他?这时,他想起自己的伙伴思辰。也是一个春日。早晨,阳光明媚,思辰的妈妈手抱婴儿,来学校寻他。相隔数载,母子重逢,母亲泪眼汪汪地问道:“你还认识我吗?”一句“你还认识我吗?”包含了母亲对儿子多少的牵挂与思念。可思辰只是低着头,沉默不语,更没有唤她一句妈妈。妈妈忍着痛,流着泪。可思辰却无法忘记妈妈嫌弃农村生活,而抛弃他们,改嫁他人的痛。面对手抱别家婴儿的妈妈。他又能说什么。

此刻,院落的大杨树上黄莺在树枝上欢快的鸣叫,那歌声,婉转动听。小卓仰起头,看着它们,想起了书中的那对喜鹊,想起了老师的那句话,也回忆起了和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在一起的幸福时光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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