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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乡的万佛湖

来源: 西部文学汇 时间:2021-06-26

原创 一中周长春

"水是眼波横,山是眉峰聚。"故乡的万佛湖就是这样一位柔美的女子。我对她的情感因时间的堆积而日益丰盈。

        

小时候的一个夏天,因天气干旱,下游缺水,万佛湖(那时称龙河口水库)水位下降很多。那天我随我大(父亲)到我的一个远房大大(父亲的兄弟)家去,我们沿着干涸的河床走近路,我大指着一块四方形的地基对我说∶"那就是我们以前的家"。后来我听我妈说那是我大抗美援朝回国后,白手起家盖的*一套房子,我大姐就出生在那儿。1958年修水库时,我家就搬离了那个地方。

         

那地基大约有三间房子那么大,在浪的冲刷和淤泥的沉积下,地基已与四周差不多相吻合了。我大说那话的时候,稍稍放慢了脚步,目光停留了许久,那话语中似乎带着感情,目光中带着些留恋,而我只是回头看了看。

 

 

后来,随着年龄的增长,我随我姐坐船到湖对面的龙河镇上卖过东西,那简陋的机动船没顶,遇到雨雪天真是受罪。后来条件有所改善,加盖了顶,但收费高了些。对勤俭的农民来说,受点罪不算什么,他们的人生总是在风雨中度过。

        

早春时节,天刚蒙蒙亮我们就起床了,坐船上街当然是卖茶喽,船在湖面上行驶,前夜的春雨挟着那料峭的春风,轻寒袭肘。蓊郁的水汽从湖面上冉冉升起,时稠时稀,蒸腾多姿,时而袅袅,时而弥漫,水天相接, 现在想想曹植《洛神赋》中的宓妃"凌波微步,罗袜生尘"不过如此。而远山在迷离的雾汽中轮廓朦胧,只能窥见时隐时现的一峰半壑。

 

当船到湖中心时,东方已泛微白,周围便清晰了很多,原先看那远处的点点突兀,原来都是飘浮在水中的座座小岛,那薄雾环绕其间,隐隐绰绰,像伫立于碧绿湖水中的飘渺仙子,"水禽翔而为卫"。远处的房屋淹没在白雾和深色的翠绿中,真有"小屋如渔舟,濛濛水云里"的意境。

 

 

      

马达的"哒哒"声唤醒了晨曦,惊扰了湖的梦境,水面上喧闹起来,野鸭振翅掠过水面,然后复又在远处落下,它们留下长长的、串串的、圈圈的水晕,击起的涟漪氤氲着水面,很终都陶醉在船的浪花里。

 

出双入对的凫鸟轻快地在水中游着,水是它们的天堂,云是它们的梦想。水面不时有鱼儿跃起的身影,矫健而自信,这是它们的家园,更是它们的乐园。

        

船快靠岸了,那飞溅的水花打在人们的身上、脸上,他们也不曾躲避,那么清澈见底的水或许就是他们心中的"圣水",溅到嘴里甜甜的,凉凉的。

 

商贩们,早已等候在岸上,他们像农村稻场上等候喂食的鸡鸭一样一下子聚集在船头,乌央乌央的,那过度的热情暴露了他们求利的心切。

 

 

      

渡口一下子热闹起来,喊价声、讨价还价声、婴儿啼哭声、船老大敲着船梆喊人上船声、附近早点铺拉客声,一切都荡漾和消失在空气中。

 

我们这些孩子可不管这些,家人们在卖东西,我们则站在大坝上玩(这个大坝是世界上很大的人工土坝),太阳撕裂云层,光线从云缝中射出来,斜斜的织在渺渺如烟的薄雾上,薄雾像轻纱一样笼罩着湖面,梦境一般。远处那点缀于湖中,绿如翡翠的大小岛屿像座座众佛护佑着南来北往的人们。

 

2003年夏,我带上海的同学一起游了万佛湖,湖面很喧闹,汽艇驰骋在湖面上,把四周的山峦快速地抛在脑后,惊扰了远处游憩的水鸟,它们急窜而起,飞向了我老家幽静的河湾。

 

我们下船登上了湖心的几座小岛,岛上都开发了房屋、寺庙、栈道、吊桥、鸟园等。人为的建筑为小岛增色了不少,策划者也编了不少令人神往的动人故事,但已没有了我儿时的那种神秘感。

 

 

      

小时候,听大人们说其中有个小岛,不论涨水还是落水,这个岛都保持同样的水位,好像浮在水面上一样。岛上有各种奇异的动物,特别有条大蟒蛇,在盛夏雷雨风暴天能妖起龙卷风,吸干湖水后升天。孩子们听着这样的故事,脸上露出惊异的神情,都张大着嘴,好一阵子才合上。

 

我们身临其境,那游人如织的喧嚣、商贩在烈日下歇斯底里的叫卖、汽艇疾驰水面的嘈杂、飘浮在水面上的点点油污和随浪逐来逐去的白色垃圾……我的心中顿时产生了丝丝缕缕的忧虑。

         

秋天的万佛湖,湖水澄澈,秋高气爽,云淡风轻,岸边枫叶艳艳,婆娑生姿,树与山的倒影静卧水中,那倒映的美景是鱼儿们的闺阁。傍晚霞光西照,湖面被染红了,像红色的绸缎迤逦在微风中舒缓飘逸,水中的鱼儿穿梭其中,银色鳞片在晚霞的映衬下像镶在绸缎上的金箔,整个湖面显得华贵而雍容。这是一年中游玩的好时节。

 

下雪的冬季,大地银装素裹,万佛湖显得肃穆端庄,静若处子,但不失大气和洒脱。

 

这几年,万佛湖的沿湖周边正在兴建高等级的环湖大道,那座座飞架湖面的大桥也是湖上的道道风景。这条大道也连接着我家的老屋,站在我家不远处,就能看到悬索桥那矗立的高塔。每次回去都能看到万佛湖那令人欣喜的变化。

 

故乡,有长眠于青山的父母,他们长年遥望着湖面,守望着我回家的路口。故乡的山水总是心中那不能割舍的情结,或融于血液,或沉积于记忆,随着岁月流逝而日久弥新。黄永玉在《乡梦不曾休》中说"你是放在天上的风筝,线的另一端就是牵系着心灵的故乡的一切影子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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