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难舍那一片竹林

来源: 西部文学汇 时间:2021-07-12

难舍那一片竹林

记得少年骑竹马,转眼又是白头翁。从幼小的生命开始到如今的满头白发,我始终守望在家乡的贫瘠土地上,没有离开家乡半步,从没有进城入市那种念头,一直在生养的土地上活了70余年。牛年正月初一早上,远在北京居住的一个战友接连三次发来短信说:“……他知道我如今住房很差,四代人拥挤在低矮的石墙屋里,于是他就通过他的关系,在北京海淀区靠近清华大学附近,给我找到一栋200平方米的楼房,环境清幽,很是适合我的写作。”战友还说:“凭我的写作实力,每年挣个几万元费用是轻松的事,到北京比在家写了半分好处没有还倒贴灯油钱,催我早点过去,需要的手续他也一力担承办好……”

一边是战友天大的盛情相邀,一边是生养的家乡土地。真叫我不好取舍。其实家乡如今还是属于贫困之列,我家门前的公路就不通,出门爬山路,饮水也浑浊,论起来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。到北京海淀区多么好,那里是文化中心……

可是我总是舍不得那一片茂盛青葱的竹林。

竹林并不很大,半分地面积而已。竹林在屋后掩映我的矮小石墙屋,护佑着我一家四代的平安。竹林里鸟类很多,黄鹂,黄莺是我的家族鸟,它们在竹林里有自己的安乐巢穴,还有斑鸠、鹧鸪、阳雀、夜莺、画眉、八哥、猫头鹰,啄木鸟等等,都是我常年相伴的好邻居。早晚鸟们为我合奏,四季鸣声不断,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音乐场。但是当你走进竹林,又却看不到一只鸟,只能听见鸟们的美妙和唱。所以,这片竹林给人的*一个感觉就是——茂密。

林内竹子种类有斑竹,水竹、百家竹,金竹四五种,金竹居多,竹子紧密相依,人进入里边只能扁着身子插着走,层层竹叶漫天蔽日,阳光射不进来。如果不是外边反射一些光线,恐怕大白天也是黑暗。那些修竹密密麻麻的斜着上长,每棵竹都有上百个枝丫,每个枝丫上都有几十片竹叶,,这样层层叠叠,就形成像蘑菇云一样的竹云。每当风起,外层的竹叶飞动飘舞,发出嗖嗖的音响。林中的竹叶却分成绿沟,荡漾着起伏的波澜。这时你在竹林外边观看,简直就是在欣赏绝妙的天然画。

很美妙的是在天晴的日子里刮风。风儿吹动,竹竿摇曳,竹叶飒飒,阳光不断地从竹林缝隙里穿落下来,光点不断移动,变换着位置,像仙女镜子一般的明亮闪烁。鸟儿们惊讶着,对着那个镜子一样的光斑鸣叫不停,像是发现奇迹一般。这时的鸟儿名叫像是悠扬的古筝合奏,给人奇妙的享受。

竹林的色彩也是流动的,更是变化的。春天竹林呈现的是水灵灵的绿。春雨一下,笋子们就争先冒头,破土而出,像刚分娩的婴儿,带着母亲的气息茁壮向上长。竹林里充满活力,充满朝气。夏天的竹林绿得一派刚劲坚强,它顶着烈日,毫不畏惧炎热,给人撒下凉阴。有时遇到山洪暴雨,竹林依旧坚定,若无其事的巍然不动,它的竹根紧紧抓住泥土,保持不会滑坡,给人留住平安美好。秋日里的竹林,绿中略带几分金黄的色彩,显示着他成熟的魅力。冬天竹林依旧葱绿,只是更加朴实自然。竹林坦然的面对霜雪的压制,扛起寒风,没有屈服。一些枯黄的竹叶顺应季节默默地飘落脚下,无怨无悔的化为滋养后代的泥土。

我爱这朴实而美好的竹林。我也是这竹林的一棵金竹,竹林里有我少年时的幽梦,有我青年时的志气,有我壮年时的收获,有我老年时的坚贞。我难舍这片蕴含我生命的竹林。竹林护佑我的老年,让我在它的林荫下写文写诗,在它的风景里唱歌弈棋。我爱独自坐在竹林边读书,读古今名著,读唐诗宋词,读社会哲学,读人生感悟。少年时我读“天生我材必有用”读“直挂云帆济沧海”;梦想成为学者作家艺术家,成为对全人类有贡献的人。青年时我读“千磨万击还坚劲,任尔东西南北风”,读“到中流击水,浪遏飞舟”,坚信只要脚踏实地的努力奋斗,目标终会实现,为此我屡受挫折而意志不移。壮年时我读“先天下之忧而忧”读“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”促使我依旧忘我献身事业,笑对自己的成败得失。而今我步入老年,虽然霜发盖面,但是我还是在竹林下,重新读《庄子》《老子》翻阅《道德经》《菜根谭》《今古奇观》《红楼梦》《人间喜剧》等等。竹林的清风安慰我疲惫的身心,竹林的绿滋补我伤痛的筋骨和脾胃……为着这些我难舍我的这片竹林。

我又起身翻看我家的家族家谱,发现这片竹林是明朝时期,我家的高祖栽种的算起来有了五百多年历史。啊!竹林,你一代代护佑我的家族子孙,与我家相依为命,不知为我家族顶住了多少风雨冰雪,不知为我家族提供了多少鲜味笋香。我也是林中的一棵竹子,怎么能因为图一点安逸,为了一点优越,就把你抛弃呢?我岂能为了晚年到大城市去享受那么一点点好处,而抛下几百年几十年福佑我的小竹林呢……

于是,我马上拨通北京战友的电话,告诉他说:“因为这片竹林难舍的原因,我没有离开故土的想法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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