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牛哥走远了

来源: 西部文学汇 时间:2021-07-13

 【编者按】童年的故事跟牛联系在一起,既充满了乡村生活的乐趣,又有一点迷信的色彩,表达了对有灵性的“长角”的怀念。人们用残忍方式置灵性的牛于死地,灾难也就不可避免的降临了,从而表现了人类应善待动物的主题。

 

(一)

山里孩子的小名,总是牵牛带狗的,然而通灵性的牛狗又是由孩子们取名施号。于是,村里的几头大黄牛,至今我还记得它的名字:“长角、迈角、白头旋。”谈起它们,能勾起许多童年的故事。就说那“长角”,一进村就受到我们小伙伴的青睐。我们个个奔走相告,陆续相聚到“长角”跟前,看它细嚼草杆,看它抬头,看它甩尾。胆大的慢慢接近它,触摸它光滑的皮毛和那长长犄角,“长角”表现出初来乍到的腼腆,温顺地哞哞叫几声。它就这样成为伙伴们很亲密的朋友。我知道牛喜欢喝洗糟菜的水,便吩咐母亲把洗糟菜水留下,等它傍晚回村时,用盆端着留下的水到家门口,让它喝着,满足地摸着它的犄角。甚至避开大人,偷偷在村口撒泡尿给长角吃,看着它宽大的舌卷入滴滴尿水,我自己也舔着舌头痴痴笑。牛倌见我爱“长角”,也常常把我抱到牛背上骑着它晃晃悠悠地进村,这一得意如今常回味。

(二)

“长角”不知是水土不服,还是得了啥病,两年过后日渐消瘦。我发现牛倌和村里的大人用削的斜尖的竹管给它灌几次药,不见好转,还是一天天丢肉。于是在我读小学三年级的一个冬天,一场厄运降临到它的头上,“长角”被赶到村头的一个大坪上,生产队几个粗壮的社员提斧,拿刀走来,牛倌抹一把泪放牧其余的牛去了。大概九点许,那些人并没一斧敲倒“长角”,“长角”大概是痛极了,竟窜到我们设在老屋楼上的教室,同学们顿时一阵尖叫,可是“长角”非但没有碰伤、踩伤一个同学,反又回到屠宰场,我也跟着到了村头大坪,看到它前两脚曲膝下跪,那黑乎乎的大眼泪水涔涔,我也跟着嚎啕大哭,不要杀“长角”。我的哭声骂声没能挽回“长角”的性命,“长角”还是在大斧的重击之下倒地了。生产队长见我哭的伤心,便给了我一个长长的牛角,我拿着牛角让大伯帮助制成了牛角号。呜呜的号声,常吹起我对“长角”的思念。虽说村里有许多牛角号,但都不如我这一个漂亮、响亮,大伯说,这头特有灵性的“长角”犄角号,吹起来肯定也特灵。堂叔在我到外地读书时向我父亲“借”走了它,说是打猎带上它,心里就踏实的多,驱邪时用上它,邪魔也特别怕。有一回,村里一位婶婶着魔失踪,找了大半天找不着,堂叔拿起这把牛角号吹了三声并放了一铳,不过一刻钟,就把婶婶找到了。后来这一牛角号和老铳就被安放放在我堂叔的神龛上。

(三)

今年仲夏的一个子夜,突然间一把火烧了村里的三座并排的房屋,得到消息,慌乱中我带了些钱物,去看望受灾的乡亲。大火烧光了他们的财物,他们剩下的只有泪水。我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,心比那炭还灰还碎。隔房几步之遥的牛圈虽没有被烧,但这里不再有牛的出入,不再有哞哞牛叫。

空空的牛圈,填满的是许多“志怪”的传说:牛,前世太多孼债的人;牛,知恩图报的人;牛,知因果通三界的人。村子没有这样的人,能不出事吗?村子里的老人常说,村里有灾劫,半夜牛会吼,犬会狂。在“长角”刚买进村的那年秋季,一位远嫁多年的疯姑娘回娘家的第三天晚上,“长角”在半夜哞哞叫起,第二天大人们便左吩咐、右交待,上山下地,小心蛇虫水怪。居家入眠,注意锁门清灶,烧香请神。可就在当天子夜时分,疯姑娘在村子东南西北四个角落垒荆放火,好在大家加倍小心,高度警觉。刚燃起火就被人发觉,一阵锣声把村子敲醒,才避免了这场灾难。那时村里人常议论“长角”,今天又有人提起“长角”。说要是“长角”还在,前几天子夜它定能哞哞叫唤,可是村子里不仅没有了“长角”,其余的牛也没了。“知道着火为什么不是呼救,而是搬东西,为何不舍弃一些财产,保住其它房屋。我的财产被烧更多,起火点又不是在我的家,为何救济钱物都分得一样多。”我看着那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,听见那些言语,似乎觉得他们都是手握斧柄狠击“长角”的人,“长角”的疼痛撞到我的心里。

牛吃草,反刍,一定的季节发情交配,公牛犁田,母牛生仔,到不会耕作,一斧敲倒,剥皮、剐肉,山村的人见多习惯了,做的顺手,再有灵性的牛也难以幸免。“长角”和其他的牛都被杀光了,其余的牛哥都走远了,大概村里总会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事。

【责任编辑:蝶恋花】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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